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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日】春来折枝 03

03 江南无所有 中






影山飞雄抬眼,刚刚眼里发带的红色转成了面前少年一头蓬松的橘色,日向翔阳正支着手团着一边脸颊肉,半眯着眼睛看他。




“我也一样。”影山飞雄说,然后转回视线继续给他补发带。




“啊?”




日向翔阳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一时懵住,影山飞雄没再看他,又重复了一遍。




“少爷,我也一样。”




一样?什么一样?是……影山也不能没有我的意思吗?




日向翔阳想着,慢慢红了脸颊。




影山飞雄手艺极好,线头处给绣了朵简单的粉色小花,日向翔阳盯着看了一会儿,才发现那是一朵樱花。影山飞雄一直想着日向翔阳因为那一段从将军府里折下来枯掉的樱花树枝闷闷不乐,这回正好,给他补上了朵再也不会凋谢的。




日向翔阳捧上这条修补好的发带后看了好久,反倒有点舍不得用。




“很牢,若非故意,不会再裂开。”影山飞雄以为他在担心发带再出什么问题。




“我只是太喜欢了。”日向翔阳说。




针线工具堆了一团在桌子上,两段梅花枝被放在一旁的花瓶里。外边天色渐暗,街道上点上了许多灯笼,日向翔阳站去窗口往外看,人群熙熙攘攘。




先前逛街的时候就听见了街上的人在讨论这几天的灯会,南下多水流,很多地方都会在特定的几天里办灯会,还会有铺满河道的烛火河灯。日向翔阳一把脸转回来影山飞雄就知道他又想跑出去玩儿了,橙黄的灯光把日向一头橘色的卷发照出一圈金灿灿的轮廓,叫影山飞雄差点晃了眼睛,他顿了顿,然后将自己落在小少爷身上的视线收回,缓慢地垂下了眼。




“少爷,过来。”




日向翔阳就过去了,影山飞雄让他坐好,要给他扎了头发才肯让他出去玩儿。




那条刚刚经由他手修补好的,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条的绣了一朵小樱花的红色发带重新系住了小少爷橘色的头发,两种暖融融的颜色全绕在他指尖。




都怪有人仗着年纪小,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一句我不能没有你,把影山飞雄心头的池水搅得片刻不宁。




其实日向再过两年便及弱冠,他是将军府嫡子,当朝皇帝又是他亲叔叔,但他本人不管是对承袭爵位还是做将军都毫无兴趣。日向翔阳在别人面前是一副样子,在影山飞雄面前却是另一副样子。他想做什么影山飞雄都会陪着他,哪怕是这场有些荒谬的“挟持世子逃亡”。




这是日向能想到的唯一不拖累将军府,还能待在影山身边的办法。他因为影山莫名其妙还得背个挟持世子的罪名埋怨自己好久,影山飞雄倒是无所谓。




他只是没想到……




“影山,还没好吗?你在给我梳小辫子吗?”日向翔阳听着外边的声音一直心痒痒,脑袋不安分的动。




影山飞雄张开五指轻轻按住了他的脑袋,将发冠固定上去才松手。




“也没梳辫子啊……”日向翔阳跑去镜子面前照了半天,影山飞雄给他梳的高马尾跟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




影山飞雄看他薅了两把发带上的小樱花,嘴角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他只是没想到,好像没有什么能真正入了眼的小世子,似乎比他认为的,还要更中意他。






都城不是没有灯会,且办的灯会繁华又绚丽,只是不会同南下城镇一般放满河道的花灯,日向翔阳就是冲着河灯去的。影山飞雄在街边的面具摊上买了两只面具,日向翔阳拿过其中一只小狐狸面具问是什么动物,影山飞雄眯眼,面不改色地说谎。




“是小狼。”




“两只都是吗?”




日向翔阳狐疑地看着他,他没怎么没见过狐狸,也没怎么见过狼。他不是喜欢去林子里打猎的性子,每次皇家举办狩猎时,被提出来的狐狸都血淋淋的,他从不多看一眼。




“是。”




影山飞雄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自己手上那只小狼面具,给出肯定回答。好在日向翔阳是个好骗的,或者说是容易被影山飞雄骗,乐呵呵捧着小狐狸面具戴上了。




人群拥挤,影山飞雄走在日向翔阳身前,微微侧出手来护着他不被撞到,像只狼在护着小狐狸崽子。日向翔阳暗中比划了两下自己和影山的身高差,气呼呼鼓起脸颊。




他这一气就没好好看路,被路人不小心绊倒,一脑袋直直撞上影山飞雄的背。




日向翔阳撞得不轻,疼得直吸气,影山飞雄握住他的手腕就把他圈在怀里,防止他再往哪磕一下。




“少爷。”影山飞雄看他捂着脑袋,整张脸皱在一起,什么说教的话也说不出来,叹了口气。




“在后面我看不见您,要小心一些。”




“那就一直看着我不行吗?”




小世子没想到影山的背这么硬,揉揉脑袋,脸颊还鼓着,嘟嘟囔囔抬起头来,撞进影山飞雄那双蕴在周围烛火微晃的眼瞳里。影山戴着面具,遮住了半张脸,但遮不住俊气,或许是暖融融的灯火照出一片潋滟,而日向翔阳在这片潋滟里看见了自己。




日向翔阳一时屏住了呼吸,手搭在影山飞雄的手臂上,眼睛都忘了眨。




“看着您?”影山飞雄看他愣愣的,也不自觉轻笑出声来。




“是这样吗?少爷。”




日向翔阳彻底愣住,又被影山飞雄的笑颜迷得移不开眼睛,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张嘴就成了结巴。




“你……你……我……这样……”




“这样什么?”




“我不在后面了,我和你一起走,你看着我!”日向翔阳慌乱错开视线,急急捋清楚想说的话,然后凑去影山飞雄身边并肩走,不敢再看他。




“好。”影山飞雄带着点笑意,往后退了半步。




日向翔阳红着脸,一个劲地往前走,好像这样就能把脸上的温度消掉似的。影山飞雄就候在他身边看着他,看自己亲手拢起来的马尾辫晃得更厉害,看小狐狸面具的红色线绳飘飘,看发带上那点小小的粉色。




河道边聚集太多人,完全挤不进去。日向翔阳跳了几次也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最后直接跳上一边的大槐树,树上也挂了小灯笼,他翩翩落在树杈之间,倚住树干往里边看去。




满池的河灯照出一片天地,空隙里露出来的水面波光粼粼。日向翔阳从没见过这种,下意识就回头去找影山。影山飞雄就站在树下,抬着头,整张脸胧着光影,从未移开过目光。




“影山?”他有些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我在。”




日向翔阳心尖微动,下一秒就跳了下去,影山飞雄伸手护住他,还替他扶了一下塌下来一点的小狐狸面具。




“河上漂满了灯!!真的好漂亮!!”




“嗯。”影山飞雄任他拉他的袖子。




“我们也去放吧!!”




“好。”




影山飞雄在日向翔阳亮晶晶的眼神注视下买了两盏花灯,小世子捧着看了好久。按这边的习俗,若是将写上愿望的纸条塞进花灯,再送它一路顺着水流飘走,那么就会有神灵保佑愿望的实现。日向翔阳借用店家的纸笔,想了好一会儿才郑重写上,将东西归还时,才发现影山早就写好了纸条团进灯里了。




他好想问问影山写了什么,又记着卖灯的小贩说愿望说出来就会不灵,憋了半天还是决定不问了,而后又去想怎么把灯放进水道里。




这会儿他和影山的比试瘾又上来了。




“影山,这次我们比谁先把灯放进水里?”




“好。”




他们两个比试的时候完全不会客气,影山应答的下一秒日向就跳回了那颗槐树,扯下几片叶子飞了出去。他的轻功实在是好,只需要借着叶子就能跳起来,影山飞雄就顺着一边的围墙跟在他后面。挤成一团的人群全被他们翻飞的衣摆吸引住了视线,有些有功夫的人也去学,不过只能跳一些树枝和砖瓦。




叶子落得很快,日向翔阳只跳了两三片,便翻了个跟头也上围墙,扬起来的卷发蹭过影山飞雄的下巴。影山飞雄总有一种想伸手拉住他衣角的念头,但始终没这么做。日向翔阳一跳越过堵在河道边的人群,翻身探手把灯轻轻托在水面上,然后又轻盈地转下来,鞋尖掠过水面,翻到对岸去了。




刚站定,影山飞雄就落在他身边,刚才手上的那只河灯正微微晃着,依偎在日向翔阳的那一只身边。




“你输啦~”日向翔阳笑嘻嘻,得意得不行。




“是。”




“你先记着,回去了我再同你说要什么。”




“好。”




日向说什么影山都是应的,刚赢了比试的小少爷就差没冒出狐狸尾巴了。两个人从街头逛到街尾,日向吃了一路,吃不下的全塞在影山怀里。




影山飞雄拎了一堆糕点糖果回去客栈,直到日向翔阳关上房间门才反应过来一点什么,小少爷摘了面具,脸上挂着狡黠的笑。




“影。山。”日向翔阳故意咬字缓慢,一点一点走向他。




影山飞雄没动,就看着他走过来,最后在面前停下。




日向翔阳的眼瞳像块漂亮的琉璃,他们靠得太近,呼吸都要混在一起。




“今晚一起睡吧,就一张床。”




“少……”




“愿赌服输。”




“……”




影山飞雄手指微屈,就这么看着日向翔阳的眼睛。他向来不会拒绝日向翔阳的一切要求,更何况这次他确实应该愿赌服输,可少年明显又炽热的心意就这么赤裸地在他眼前摊开,让他有些犹豫是否该伸出手。




他总爱把日向当做还没长大的喜欢扒拉他腿的小萝卜,却也清楚地明白日向比任何人都要通透。




只是他的小少爷是什么时候长成这样了?




日向翔阳刚出生那会儿,边疆战乱刚平,将军忙着处理战争后续的一切,鲜少归家。日向什么时候会满地乱爬,什么时候长了乳牙,又是什么时候学会走路也会开口说话,将军从未参与过。这些往事影山飞雄从与日向相处的十几年来零零碎碎拼了一些,又从早在将军府侍奉的小厮侍女口中听了不少。




所有人都说小世子生下来就爱笑,尤其爱黏着将军夫人,见不到将军也不会难过,只知道天天缠着夫人给他讲故事。




他想起在某一年将军夫人的忌辰,日向翔阳跪在祠堂的牌位前,轻声同他说话。




“她说她快要走了,我说我不想她走。”




祠堂的夜晚烛火通明,影山飞雄陪着他跪在一边,安静听他说。




“她告诉我,如果我每天都给她带最新鲜最漂亮的花,她就不会走,她会永远陪着我。”




“我信了。”




影山飞雄垂眸,脑中莫名出现了一只小小的橘色萝卜墩,每天都顶着一张花猫脸,大束的鲜花挡住他的视线,小家伙走得摇摇晃晃,不知道摔过几次。




“后来她还是走了。我以为是我每天找的花不够新鲜也不够漂亮,以为只要找到了最新鲜最漂亮的,她就会回来。”




“再后来,我想明白了。”




日向翔阳跪够了,起身时膝盖钝痛发麻,往影山飞雄身上偏了一下才堪堪站稳了。




“影山,你知道永远是多久吗?”他问。




影山飞雄沉默片刻,没有答话。




“永远只是承诺人的永远,我不会再信。”




日向翔阳自己接了话,迈着不自然的步子往门口走去,彼时他也没多大年纪,影山飞雄看着那个有些瘦弱的,小小的背影时,却忽然很想说些什么。




“少爷。”




日向翔阳因为他这一声回了头。




“我的永远,会是您的永远。”




他不清楚日向会不会信他的话,只是看见日向的一点笑容,他便认定了今后不会后悔,也一定会做到。




影山飞雄对日向翔阳的第一句承诺,便是永远的保护,而他也在那之后的岁月里,言出必行。




看着眼前胆大包天贴过来的小少爷,影山飞雄挑眉,觉得萝卜长大了和小时候也没什么差别,都爱晃他眼睛。




“少爷,您今年几岁了?”




“十八出头,怎的?”




“只是觉得您十八岁也同八岁。”




“我八岁怎么啦?”




“您八岁时也这么闹我。”




日向翔阳闻言笑得露出尖尖的犬齿。




“那可不能比,我长了十岁,你不能再把我当小孩子看。”




“所以。能和我睡一张床了吗?”




他一副不得到想要的回答就不放人的架势堵在影山飞雄身前,耐心地进行这一场并不算紧张的僵持。




良久,影山飞雄才开口。






“愿赌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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