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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日】《假想漫游》

520快乐~




By白水


*

宫城县四月初的早晨还是很冷。

我摸了摸脸,凉意隔着手套传来指尖,脸上只有一片僵麻。塞在包里的三明治还有点温度,我拆开包装,低头啃了一口。从家里骑车翻山来学校,还有推着自行车去车棚下面的这段时间,我总爱放空。

呼出的白气像天上的白云,今天的天气真好,三明治里放的煎蛋很好吃,不知道出门时看见的那只小黑猫怎么样了,小夏什么时候恢复活力呢……

“喂。”

我眨了眨眼,思绪回笼。影山背着包站在校门口,见我没什么反应,又叫了我一声。

“发什么呆。”影山说。

“你打扰我思考了。”我说。

影山一脸莫名其妙,我板着脸,挺直了背大步从他身前走过,然后拔腿就跑。我的耳罩都要跑掉了,影山大怒喊我的声音就追在后面,我只觉得畅快,头也不回地往体育馆跑。结果当然是我赢了,但我也累得够呛,撑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能站起来,影山也喘着气,说这次是我偷跑。

“请你不要污蔑我,开跑前我们明明打过招呼。”我说。

他这时候有点缺氧,脑子也转不过来,一时半会想不出什么反驳我的话,只能扭过头,小声说了句什么。

今天是我们成为高二生的第一天,不久前,乌野排球部的原高三前辈们顺利毕业了。说起来我和这家伙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原本这两天是约了要去他家看比赛录像的,但妹妹突然生了病,爸妈都在出差,家里也没有别人,我一直在照顾她,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不管。好在妈妈昨天就回了家,但是我还是有些担心小夏,毕竟她很少生病,所以生起病来才格外难受。

“你妹妹好些了吗?”

影山靠着墙,看我熟练地把包里的排球抱出来。

“嗯,比前两天好多了。”

我把球垫过去,他又垫回来,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有时候我总怀疑影山是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的,毕竟他的回答大多数都是“嗯”、“哦”这两个字,但他偶尔也会给出足够表现他有在听的回应来,我后知后觉地才确认,他确实是在听的,那几个短短的音节,听起来像是敷衍的单字,其实是他认真的、无论我在说些什么,他都会给出来的回应。

我将我对小夏的担忧告知他,影山忽然垫了一个高球,球落下之前,我和他对视了一秒。

鬼使神差的,我接球的反应满了一拍,球打在我的手臂外沿,斜着飞了出去。

影山仍旧是看着我,他的眼睛是一片深沉的蓝色。

“和你一样吗?”他说。

我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却花了几秒也没能再开口。就在我想着该说些什么的时候,田中前辈带着钥匙来到了体育馆。

“哟!还是你们两个来的最早。”田中前辈捡起那颗滚出去的排球,然后把它带回了我身边。

我忙道了声谢,还好影山似乎也不纠结我没有回应他的这件事,跟着进去换鞋了。

社团招新这件事谷地同学揽下大半,我们则是负责充当排球部的门面,这个词还是刚和谷地同学学习的。总之,今年顺利招进了许多新生,谷地同学看起来高兴得快要哭了,语无伦次了好久,我们又帮着她整理了一些资料,直到午间休息结束。

回教室时我不慎撞上了影山的背,还好他及时拉住了我,不然我肯定会从楼梯上滚下去。影山狠狠教训了我一顿,我自知理亏,没有还嘴。我看着影山一脚踏进教室门,才反应过来我们已经被分进同一个班了。早上月岛还因为这件事好好嘲讽了我们一番,说什么按照我们两个的成绩不分在一起才是奇怪。

可恶!

虽然我心里想着要好好学习然后再去反驳月岛,但是也许是帮忙招新兴奋过头了,中午又没休息,努力撑着眼皮过了半节课,我实在困得不行,支起脑袋往影山的座位那边看了一眼,发现那家伙居然先我一步睡着了!

我默默对老师说了声抱歉,终于闭上了眼。

我做了个仓促的梦,梦里是没有尽头的颠簸,喘不过来的呼吸,还有一只带着凉意的手。梦里的一切都模糊不清,我却恍惚觉得真的有那么一只手。

“喂。”

我睁眼,看见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撑在我的桌角。

“你刚刚有碰我的脸吗?”我的声音有些哑。

“什么?”影山看我。

“……也没什么。”我才清醒了一点,揉了揉发疼的脑袋。

我对这件事有些在意,以至于将注意力全放在了影山的手上。这家伙非常注意对手的保养,骨节分明,指甲圆润,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我曾经悄悄和他比过手掌大小,影山的手光是掌心就比我的要大了一圈,更别说他曲起来的手指了。身高这种东西真是不讲道理,不光是肩背的骨骼,还是手掌的轮廓,比我高的影山总是要大我很多的。

我正发着呆,影山那双被我盯着看的手忽然摊了一只我面前。

“干什么?”我眨眨眼。

“是你一直盯着看。”影山说。

影山手掌上的纹路纵横在一起,他一定是擦护手霜了,看起来一点也不干燥。我无法形容那瞬间的鬼使神差,但影山就这么把手摊在我面前,他也得负一些责任。

我将自己的手叠了上去。

微凉的,宽大的。

影山因为我的动作抽了下手指,却没有将手收回。

“干什么?”这次轮到他问我。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收回了手,冷静回答道。

“是你先动的手。”

影山:“????”

我终于忍不住了,捂着嘴狂笑起来。要命,我真的太爱看影山皱着脸迷惑的样子了,这家伙平时不说话的时候臭着一张脸,还有女生觉得他那副样子很帅,什么啊,明明是现在这样看着才叫顺眼吧!

因为这一出,影山直到下午结束部活还对我没有好脸色,我大方地把最后一个咖喱肉包让给他,影山一口能咬掉半个,我学着他咬了一口,结果烫到了舌尖。

“呆子。”

影山从容不迫地吃完剩下半个包子,看我吐着舌头,根本压不住唇角的弧度。我瞪了他一眼,朝他做了个鬼脸。

因为担心小夏,我比往常要更快地回了家。小夏吃过了药,正在睡觉,我想过一会儿再叫她起来吃饭。小姑娘脸蛋圆圆的,脸颊压在枕头上堆出婴儿肥的软肉,大家都说小夏和我很像,我轻轻捏了捏小夏的脸,又捏了捏自己的,觉得确实。

我撩开小夏的碎发,感受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温度正常,我才放心。我又发了会儿呆,想起影山早上问我的那句话。

让我中途退出春高赛场的那一场发热,不论什么时候想起来都是记忆犹新。我承认我直到现在都有些耿耿于怀,但时光不会倒流,我也不会预知术,这是由于我的稚嫩、不成熟而造成的无法更改的结果。

当时的变故来的太突然,我歪歪扭扭跌坐在地上,大脑的空白和耳边的嗡鸣让我有一瞬间模糊掉了视线。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眯了下眼睛再睁开,对上影山的眼睛。他非常冷静,在球场上他向来如此,他说我是被耗尽电量的电池,他说这一次,也是他赢了。

我被带着去了医院,吃了药,之后又在昏睡中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也许是混杂了我的眼泪,那顿饭格外的咸,好在食物带来的饱腹感总算减轻了一些高热的折磨,影山和前辈们还悄悄来给我送水。药效让人犯困,我睡了很久还是睡不够,回程时大家将大巴最后一排座位留给了我,又怕我躺着不小心滚下去,特地叫影山坐在我身边。

我在一路颠簸中睡着,又热又难受,总觉得喘不上气,又睁不开眼。脑袋突然撞到什么东西,我吃痛,闭着眼睛胡乱调整好舒服的位置再睡好。我梦见自己在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里,怎么呼救都没有人应声,意识在半梦半醒间挣扎,直到什么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腕。

眼皮很重,我睁不开,只觉得腕间有一片凉意,然后这点凉意转而贴上了我的额头,身体里快要烧起来的温度这才被压下去一点。我渐渐放缓了呼吸,终于轻轻睁开了眼。

我看见影山流畅又锐利的下颌线,他的手压了一点在我眼皮,我想再看多一些,似乎被他察觉,手掌于是整个盖住了我的眼睛。

我望着眼前的一片漆黑,木木地瞪着眼睛发愣,影山忽然伸出另一只手将我的脑袋托到他腿上,再往下边放了什么东西,然后才把我的脑袋放回原位。

“睡吧。”我听见影山说。

我枕着影山塞过来的东西,嗅到一股熟悉的皂香,这是影山身上的味道,我最熟悉不过。我想他应该是叠了外套过来,脑袋垫上了一点高度,我感觉舒服多了,这次睡着没有那么难受,我什么梦也没做,直到到站被叫醒。

我生病时一直迷迷糊糊的,转头就把这件事遗漏在了那辆大巴。但影山今天的那一句话似乎是将那层铺在我记忆上的轻纱掀开了,我想起了颠簸的归程,想起发热的滚烫,想起影山带着凉意的手,想起他将外套垫在我的脑袋下面,捂着我的眼睛让我睡觉。

小夏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见我回神,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

她软软叫了声哥哥,我摸摸她的脑袋。

“我马上就会好啦~哥哥要教我排球!”小夏伸了伸胳膊,掀开被子起来。

我说好,等她病好了就教她。

这天夜晚我做了个梦,梦见了那辆大巴,也梦见了影山,我这次没有枕在他的外套上,而是靠在他的大腿。影山像上次那样,发现我在看他,伸手就来盖我的眼睛。不同的是,这次他的手不凉,我也抓住了他的手腕。

“干什么盖我眼睛。”我平静询问。

影山并不理会我,也没把手抽回去。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对了,是那件外套。梦里没有什么感觉,发热的痛苦不会有,影山的味道也不会有,但我仍是执着的想要找到他的味道,最后甚至把脸埋进了影山的肩窝。

梦里的影山揪住我的后衣领,将我提溜在面前。

我的感官开始错乱,眼睛乱眨,一时间混淆了梦境与现实。影山的鼻尖几乎要碰上我的,我感受不到呼吸,却始终不敢看他的眼睛。到最后我也没能再闻见影山身上的皂角香,闹钟将我唤醒,这场莫名其妙的梦境才得以结束。

我瞪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很久,放任心脏砰砰,唯有四个字在脑袋里活蹦乱跳。

 

大事不妙。

 

从这天开始,我试图寻找我对影山心动的原因,然而就像是我们之间悄然发生的化学反应,从我与影山相遇起就曾经炸开过数次水花,海面每时每刻摇晃的波浪,相撞、散开、再相撞,转为平常的时刻不得而知,而反应始终的、不断的,从未停止过。

初次明晰的情感在梦境中生根发芽,在这之后,我常常梦见影山,体育馆、器材室、天台。影山在梦里和现实没什么差别,会骂我呆子,会和我比赛跑步,会一起吃肉包。但梦里的影山没有温度,也嗅不到身上的皂香。

最近我和影山喜欢上天台吃午饭,然后在那里小睡一会儿。寒凉的天气已经过去,阳光带来的温度处于界定炎热的边缘,我在睡梦中寻着影山的味道蹭过去,脑袋撞上他的下巴。

我们双双醒来,他捂下巴,我捂额头,影山穿着衬衫,皂香里带了点他本身带着的味道,我一时分不清梦境现实,以为这次居然在梦里闻见了他的味道。我抱住影山的脖子在他颈侧嗅来嗅去,而影山精准地揪住了我的脖颈。

“你干什么?”他才醒,声音有些哑。

我迷蒙地看着他,伸手拍了一下他的手臂。

“别闹,好不容易闻到一次……”

我捧住他的脸,准备再凑近一点,然而因为意识不清,动作慢且不准确,我一下子撞上影山的额头,终于撞回了几分清醒。影山深蓝色的双眼近在咫尺,我迅速回魂,大脑飞速运转也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个糟糕至极的局面。

我缓缓闭眼,再睁眼,影山揪着我后颈的手很烫,烫得我心虚。

“那个……不然……我先起来?”我视死如归,倔强地想挪开视线,又因为影山握着脖子动弹不得。

“不了吧,先解释。”

影山眯了眯眼,我在梦里感受不到的呼吸此刻就落在我脸侧,我只觉得精神恍惚,且呼吸困难!

人在绝境时总能做出些惊世骇俗之举,俗称死之前壮大胆。我保持冷静,伸手捂住了影山的眼睛,就像他曾经盖我的眼睛那样。

我张嘴轻轻咬了一下他的鼻尖,然后凑下去贴了贴他的嘴唇,我感受到影山握着我后脖颈的手用力了一点,于是心一横又咬了一下他的唇角。

“就这样。”我脸不红心不跳,拿下手重新和他对视。

影山的眼睫又长又密,在眼睑下方盖下一簇小小的阴影。他抿了抿唇,然后舔了一下唇角。

“我不会接吻。”影山说。

“?我难道就会吗!”我因为他说的话愣住,但还是下意识回击。

“那你刚刚亲我?”

“我那是亲吗?是咬!”

“哦。”

我看着影山又舔过嘴唇,觉得自己也有些口干舌燥。

“那……要一起试试吗?试试怎么接吻?”

影山抬了点下巴,握着我后颈的手捻了捻我的发尾。

灼热的呼吸错乱,唇舌齿津相贴,指尖下肌肤的柔软,假想漫游的温度与现实相接。

 

虽然大事不妙,好在签中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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