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郁的扫福特

【影日】便利贴与橘子糖

七夕快乐～～

By 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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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乌野高校排球部一年级即将升入二年级时，便利贴突然流行了起来。坂下商店里进货的便利贴卖空了一批又一批，常常供不应求。

这阵便利贴热潮一直到高二分班时仍旧火热，至少在日向看见影山从包里摸出一叠便利贴时，震惊了好一会儿。

当日向翔阳第六次将目光放在影山飞雄的便利贴上时，影山飞雄终于忍无可忍地薅住了他的脑袋。

“啊啊啊！！影山你这家伙怎么偷袭啊！”日向吃痛道。

“是你先挑事的。”影山直接将日向屡屡投过来的视线归类于挑事，尽管日向再三强调他只是觉得影山会用便利贴这件事十分稀奇。

但影山飞雄觉得日向解释了还不如不解释，因为他更加火大了。

自从高二分班表上他们两个的名字被印在了一起，之前那些只会在他们碰面时引发的一系列化学反应直接被砍去了大部分cd。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光是凑在一起就足够热闹，月岛萤在看了分班表后嘲笑到按他们的成绩不被分在一起才是奇了大怪，并且由衷庆幸这两位怪人搭档依旧发挥正常，让他至少不用走进教室门就能看见热血笨蛋和独裁王者拧在一起。

日向和影山为此发奋学习，发誓要（用成绩）给月岛一点颜色看看。

至于影山飞雄的便利贴，是在某次抄谷地仁花的笔记时，发现她会用便利贴补充一些提示点在写满了的书页上，影山飞雄有样学样，也去买了点便利贴。

日向翔阳得知便利贴的由来，真挚地朝影山飞雄摊开掌心，美名其曰打击月岛人人有责，影山飞雄忍了一脑门的青筋，掰了一半便利贴给他。

起初日向是认真借着便利贴记笔记的，后来不知怎么的，便利贴演变成了他和影山的交流工具。

影山飞雄在英语课昏昏欲睡，旁边就啪了一张便利贴到他大腿，他差点惊得从凳子上掉下去，拿起那张正正方方的便利贴，上面是日向的字迹。

【你睡着了！我没有！我赢了！】

影山飞雄：？

日向翔阳正洋洋得意地挺直了胸背，悄悄观察着影山的动静，只见刚醒过来的影山飞雄面无表情地回看了他一眼，随后响起一声轻微的呲啦。

影山飞雄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将这张便利贴撕碎，然后默默把碎片揣进了裤兜。

日向翔阳：？

日向翔阳觉得自己有被挑衅到，动作利落地又飞出几枚便利贴。

【你毁尸灭迹！】

【你无理取闹！】

【你胆大包天！】

【独裁！！王者！！啊啊啊啊！！！】

日向的字迹笔画偏圆润，每个字看起来都有些钝感的可爱，此刻心情悲愤，写出来的字大小不一，也不整齐，像歪七扭八的球。影山飞雄还在消化困意，将日向贴过来的便利贴一张一张对折，通通塞进了口袋。

他看日向气得炸毛，像只无能狂怒的橘猫，莫名想起隔壁邻居家养的花色小猫，每次见着了他都想摸摸它的脑袋。可惜他天生不招小动物喜欢，那只花色小猫每每见了他靠近就会弓起身子炸开毛，再靠近一些就会跑开。

被日向屡屡轻拍的大腿有些发麻，影山飞雄不动声色地碾了碾脚掌，企图缓解麻意。指尖触碰到的便利贴上还沾着日向的温度，大概是因为他写字时按着格外用力。影山飞雄缓慢转动着因为困倦而迟钝的大脑，这次终于没把这张便利贴对折放好。

修长的手指压过贴纸的边角，日向画的鬼脸龙飞凤舞，险些飞出边框。影山飞雄捏着笔在空着的地方写下几个字，然后抬头，趁着英语老师转身时朝身旁的日向伸手过去。

日向翔阳愣了愣，就看见影山飞雄举着手臂不耐地晃了晃，这才赶紧伸手去接。影山抽回手时，指尖掠过日向的指尖，日向翔阳只觉得影山手指的这点微凉蹿过了他全身，弄得他差点起了鸡皮疙瘩。他翻开便利贴，影山狂放不羁的字被迫挤在他画的鬼脸之下，看着还有点怪可怜的。

【我邻居家有一只花色小猫。】

日向翔阳：？

他还没来得及细品影山的话就猝不及防地被英语老师点了名，日向迅速站起时下意识将这张便利贴攥进了手心。等他结结巴巴回答完提问再将已经皱巴巴的纸条展开，影山未干的字迹被他糊了大半，黑色的墨水粘在指腹，日向搓了搓手指，转头看见影山的唇角勾着一点笑意。

日向翔阳莫名觉得脸有些烫，胡乱将这张便利贴也塞进了口袋。

从此，两人之间的便利贴消耗量大增。

纸条上的内容从今天的便当是什么到你怎么又睡着了，从昨天我比你多捡了一颗球到今天我必赢你十球等等，话题丰富，跳转快速。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本就是思绪跳脱的人，一张纸条的话题从开始到最后可以偏离十万八千里，也没有人会觉得哪里不对。

在此期间，日向翔阳大手大脚一个简笔画画满一张便利贴的习惯也改了，每个简笔画都比原来的缩小了好几倍，字号也是，和影山风格迥异的字迹你一句我一句，将便利贴的正反面填充得满满当当。

通常话题中断或结束，又或者是便利贴没有空余的部分了，一张纸条的使命就到此结束了。影山飞雄习惯将便利贴对折两次，日向翔阳也学着他，两个人你塞一张我塞一张，在各自的书包里堆出了便利贴小山。

日向从家里翻出一只空鞋盒，将这些折起来的小方块放了进去，书包里的便利贴小山空了又堆起来再空，等攒够一鞋盒时，日向翔阳才意识到他和影山是不是废话太多了。

月考临近，为了防止补考事件的发生影响训练时间，以及日向和影山反击月岛嘲讽的决心，排球笨蛋的学习热情被迫高涨，差点学得精神恍惚。

日向翔阳今天尝试理解了一道难度不低的数学题，放学之后都没缓过神来，在坂下商店里叼着一只肉包，有些空洞麻木地蹲在货架前边翻找便利贴。

最近他和影山用便利贴交流乱七八糟话题的次数锐减，但平时利用便利贴记课堂笔记的用量还是很大，偶尔还会在便利贴上打一些草稿。他的存货不多了，得再买几叠回去。

日向将横在前边的笔记本挪了挪位置，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叠便利贴。

正在收银台算账的乌养系心往他那边瞄了一眼，叼着烟含糊说道：“你在找便利贴吗？今天都卖完了，明天补货。”

“噢。”

日向抓着包子啃了一口，猛地站起时被天花板上的灯光晃了一下眼睛。就是这瞬间的空白盖过了所有意识，日向翔阳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不自觉地向后倾倒却做不出什么反应。

在影山飞雄拽住他书包带子时日向仍是懵着的，晕乎乎晃荡的视线落在掉在地上的他啃了一半的包子上，然后一脑袋撞进了影山怀里。

日向鼻尖撞得生疼，第一反应居然是影山的胸怎么这么硬，他的鼻子都快撞歪了！

“你是呆子吗？”影山飞雄皱着眉拉着他站定，语气不是很好。

日向翔阳差点嘴快回一句说得好像我说不是你就不会叫我呆子似的，但他理亏，生生止住了。

他后知后觉心疼起自己啃了一半的肉包，还很有责任心地向乌养系心借了扫把清理地面。

他和影山每次来坂下商店买包子吃时，都是将零花钱凑在一起用的，因为这样就能买到五个包子。四个包子对半分，剩下的一个轮流吃。

今天最后一个包子的食用权在影山嘴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不小心失手掉了半个包子，影山吃起这个包子来格外缓慢，平时一口能咬掉半个，现在三口只咬破了皮！

日向觉得影山肯定是故意的。

“你不是应该分我一半吗！”日向忍无可忍道。

影山飞雄转头看了看他气呼呼的脸，闻言又咬了一小口。

“为什么？今天轮到我吃第五个包子，你那半个也是自己弄掉的。”

虽然事实如此，但日向翔阳还是炸了毛，可恶！不安慰他分他半个包子就算了！居然故意慢慢吃给他看！影山太可恶！独裁！！王者！！！

直到了岔路口他还憋着气，影山飞雄拉开背包链子，从里面拿出一叠便利贴。

日向翔阳比起高一时长开了些，但也不多，五官和脸部的轮廓更加利落，不过脸颊上有些婴儿肥的软肉没怎么消，生气时会鼓起来白软的包，看着还是很可爱。

影山飞雄掰了一半便利贴递给日向时，掌心里还掉下来一枚糖果。日向翔阳捏了捏，包装纸硌了手心，他翻过手，是一枚橘子味的水果糖。

“教练给的。”影山说，“我也只剩一叠便利贴了，明天再来买吧。”

日向翔阳眨了眨眼，下意识缩了缩手指攥住了糖果。影山正往岔路走去，日向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叫了声他的名字。

“影山。”

“嗯？”影山飞雄回头。

“我鼻子好疼，差点撞断了。”日向说。

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日向翔阳有些不自在地错开视线，没忍住摸了摸鼻尖。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会儿，然后他就看见影山的运动鞋停在他眼前，日向翔阳莫名有些紧张，抬头就对上影山那张任谁见了都得夸一句漂亮的脸。

影山的瞳色是安静的蓝，日向盯着他上扬的眼尾，差点出神。

“所以呢？”影山说。

“所以，你应该分我半个包子。”日向镇定说。

影山手上捏着的包子还散着热气，日向甚至能闻到咖喱的香气，是影山最爱的咖喱包。

影山飞雄似乎是认真思考了一下日向翔阳的提议，然后才答道：“是你撞上来的。”

日向翔阳纠正道：“是你拽我撞上去的。”

影山看他一副无赖样子，眯了眯眼，突然抬起手捏住了日向的鼻尖。日向翔阳怔住，一时都忘了用嘴呼吸，一下子就憋红了脸，以至于影山松手后他喘了好几大口，险些背过气去。

“没撞断。”影山说。

日向翔阳差点被他搞昏厥，气得在影山面前拆开橘子水果糖，丢进嘴里咬得嘎嘣响，那架势不像是在吃糖，倒像是在咬影山。

但影山仍旧无情地吃掉了剩下的半个咖喱包，还美名其曰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过失付出代价。日向决定明天轮到他吃第五个包子时一定要好好在影山面前显摆。

回到家时，日向翔阳习惯性将床底下的鞋盒子抱出来，把手伸进书包里时才想起来今天他和影山还真没传过聊天纸条。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瓣，舌尖粘上一点橘子的甜味。

这点甜味不知道触动了他哪条神经，让他鬼使神差地将手伸去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里面除了半叠便利贴，还有一张皱巴巴的塑料糖纸。

他捏着这张糖纸看了半天，最后将它轻轻放在了一盒子便利贴纸条上边。日向捧着盒子发了会儿呆，直到要上床休息才将盒子塞回床底。

这天他梦见了咖喱味的包子，梦见了便利贴纸条上的鬼脸，梦见了橘子味的水果糖，还有捏他鼻子的影山。

第二天醒来时，朦朦胧胧口干舌燥，莫名地想再吃一颗橘子糖。

这次的月考成绩在两人的发奋努力下十分喜人，虽然比不上那三个在重点班的，但对于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来说，是在向来贫瘠的成绩里的一座伟大里程碑。

日向翔阳带着卷子在月岛萤面前扬眉吐气了一番，虽然月岛还是一副欠揍嘴脸，但也认可凭他们两个的脑子考出这样的成绩确实是奇迹。

影山和日向为了庆祝，在体育馆里加练到瘫在地板上起不来，爽了个痛快。

日向翔阳闭着眼睛平缓着呼吸，身体里的热量疯狂蒸腾，脑袋被蒸得发晕，感觉底下躺着的这块地板被捂热了之后下意识往右边挪了挪，一手臂打到了影山飞雄的手腕。

“啊呀。”

“……”

影山飞雄没动，日向翔阳也懒得动，两条汗涔涔的手臂贴在一起，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起伏。日向听着自己的心脏砰砰、砰砰，不自觉跟着数心跳，险些就这么睡过去。影山一张毛巾按在他脸上，日向挣扎着又打到了他胳膊上。

“别睡着，会感冒。”影山已经坐了起来。

日向就着毛巾擦了擦脸，也坐起来跟着影山一起拉伸。

便利贴热潮如同终究会消退去的潮水，过了高涨的这段时期，也就恢复了平常。日向翻出了第二只鞋盒来装他和影山乱七八糟涂画的便利贴，慢慢的也囤积过了半盒。

这天影山留宿在日向家里，小夏拉着他在院子里垫球，看着妹妹热情的小脸，靠在一边的日向心里酸酸的，但也没去打扰，准备自己先洗完澡再来喊影山。

等他擦着头发回房间时，看见影山正坐在地板上翻着排球月刊，他藏在床底下的其中一只鞋盒歪出来了半截。

日向翔阳当即就眼前一黑。

影山飞雄抬头，看他一副紧张模样，湿漉漉的卷曲发尾还滴着水，浸湿了日向肩头的衣料。他顺着日向的目光瞥见了床头底下露出来的鞋盒，还没看两眼就被飞扑过来的日向打断了视线。

日向翔阳一个滑跪冲了过来，本想一爪子把鞋盒推回床底，没想反倒不小心打翻了盒子，里面的便利贴方块散落一地，散得日向眼前一花，心脏重重一跳。

影山飞雄顺手捡起从日向脑袋上滑下来的毛巾，无名指和小指扫塌了一张便利贴支起来的小山峰，露出被压在下边的糖纸。

他的动作忽然一顿，下意识收了收了手指。

影山飞雄犹豫了一会儿，松开手去想拿那张糖纸，日向翔阳的手也在这时候伸过来，两个人一个压住了糖纸，一个压住了压住糖纸的手背。

日向翔阳滚了滚喉结，他刚洗完澡，手背一片微凉。影山的手掌很烫，他的手被影山压住，烫得他不敢抽开，烫得他觉得手背上有火在烧，一路烧上了他的心头。

影山飞雄压着他的手，看日向的眼睫扑扇，身上还带着潮湿的沐浴露香气。

“刚刚小夏来放排球，不小心把盒子碰出来的。”影山说。

“哦。”日向有些心不在焉，“你把手拿开。”

影山于是把手拿开了，日向翔阳跪在地上收拾便利贴，一捧一捧地重新捡回鞋盒里去。影山飞雄看着这些花花绿绿的纸片，里边有日向自己买的，也有他买的。一张画着猫猫头的便利贴摊开在他手边，那是日向画的，还用黑色水笔涂上了花斑。

他心念一动，突然开口道。

“你要来我家吗？”

日向翔阳塞好了鞋盒，闻言迷茫回头：“啊？”

“我邻居家，有只小花猫。”

这话听着熟悉，让日向想起影山第一次提起他邻居家的小花猫时的样子。以前也不是没去过影山家里，他们偶尔会在周末或者假期里，在影山家看比赛录像。他暗自腹诽这家伙讲话怎么还是这么没头没尾，但思绪居然也跟着飘了出去，岔开了头。

“要去吗？”影山又问。

“去啊。”日向想也不想就接上。

日向翔阳在影山飞雄去洗澡的时候给他铺好了被子，这个夜晚里，影山就躺在地板上，呼吸平稳，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奇怪的话。

日向房间里的电扇呼啦呼啦吹过地板，吹过床沿，他刚开始还能在电扇摇过头时分辨影山的呼吸，最后也被吹得睡着了。他睡前还想着那只素未谋面的花色小猫，梦见了一只毛茸茸的猫咪爪子，爪垫粉粉嫩嫩，特别好捏。

这趟与小猫的见面之旅从下一个星期的周末开始，日向翔阳已经和家里打过招呼，这天放学会直接和影山回家。路过坂下商店时，影山拐进去买了几只笔，日向跟在他身边哼歌，看起来心情不错。

影山忽然朝他伸过来手，日向还以为他是嫌自己唱歌吵到他了要薅他脑袋，反应极快地朝前面跳了一步，还不忘回头做了个鬼脸。

影山飞雄忍无可忍，快步上前揪住这只橘子小狗，往他手心里塞了一颗水果糖。

日向翔阳摊开手，才发现是橘子味的，脱口而出就道：“又是教练给的？”

“不是。”影山马上否定，“是我买的。”

日向哦了一声，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只买一颗，影山飞雄拽了拽自己的书包，认真反驳道他买了一罐。

“那你为什么只给我一颗？”

“我就想给你一颗。”

“？”

日向剥开糖纸，含着糖果就骂他小气，腮帮子鼓鼓的，说话黏黏糊糊，像一颗成精了的橘子糖。影山也不理他，一只手搭在背包上，一只手垂在身侧。夕阳的余晖照得他周围暖融融一圈，模糊掉了轮廓，日向翔阳看着影山飞雄修长的手，圆润的指甲时不时映出一点亮光，看得他心痒。

橘子糖酸酸甜甜，铺满了他的口腔、舌尖、味蕾，这种奇妙的味道催发多巴胺，让愉悦和心动蔓延。

少年长久以来的心意就像这颗被剥开了糖纸的橘子糖，悄然融化，散发出甜甜的水果香。

日向翔阳跑了两步贴在影山飞雄身边，装作不经意地抓住了他的手，影山飞雄僵了一下手指，只这么一会儿分神，日向翔阳就扣住了他的手掌，十指相牵。

“影山，你领居家的小花猫凶吗？”日向笑着问。

影山飞雄回忆起小花猫弓着身子炸毛跑开的样子，回了个有点，毕竟他不是很招小动物喜欢。但他转头就看见日向的笑脸，觉得他像一只主动凑过来黏到他身边的小猫。

他不动声色地也抓紧了日向的手。

他想。

原来也不是不招所有小动物的喜欢。